19.3.11

香港人,我們怎麼了?



香港人現在怎麼了?我們引以為傲的智識型經濟,就是在地震後把鹽價搶高二十倍嗎?買不到鹽,豉油、雞精也是代替品嗎?我們一邊痛罵不法奸商囤積居奇,拉高市價,但又是誰一邊推波助瀾,大手買入日本奶粉,奇貨可居?市場定律僅一條,市價由需求帶動,若無這一大班文智未開,「執輸行頭慘過敗家」的香港人,又何來這「蜚聲國際」的經濟課題?「不知道為什麼要買,但見到人家排隊就一起排」、「鼓油、雞精都是鹹的,遲些這些都沒有!」這些就是我們親愛的香港人。我們邊高度讚揚日本國民面對災難時充份表演出人類文明的優越,卻一邊赤裸裸地表現出自己的醜陋。

還說我們有足夠的能力是明辨是非,具備成熟的獨立思考模式免受人唆擺,充足的條件去發展民主政制,最後只會淪為政客平步青雲的工具而已。
本年度財政預算案引起全港市民的口誅筆伐,以至香港政府史無前例地大幅修改財政預算案,由注資強積金戶口至派錢、退稅,以保預算案不被否決。這裡要說的不是財政預算案的優劣,亦不是要為政府說項,要談的是這千夫所指的政府的短視,正正是我們這班香港市民一手孕育出來的。敢問前三年澳門政府向市民派錢,哪個香港人不羨之又羨?到財政預算案首次發表,對龐大盈餘的政府沒有任何派錢或退稅,街頭訪問有哪個市民不表現得義憤填膺,望能還富於民?什麼政治學者,也建議政府要從善如流,以釋民怨。三天後,求仁得仁,辜毋論派錢這行為是對是錯,但又有一班衞道之士站出來說政府不應左搖右擺,庫房乃香港市民的血汗錢,要珍而重之,不應隨便揮霍云云。今天的我打倒昨天的我,好像全香港人都變成善忘的一群,忘了自己說了些什麼,尤其是那班為民請命的議員們,不知所云。

香港人的立場是什麼?就是持續的謾罵與謾罵。從抗爭中得到的只有抗爭本身,而不內含任何內容。零三年七一遊行是平和的示威,旗幟鮮明,擲地有聲;這次財政預算案後發起的示威目的是什麼?是反對派錢,還是十八歲以下及新移民也應派錢?是反應政府漠視基層還是對中層的不公?試問那些扶老攜幼遊行後突然搶佔馬路中央阻礙巴士、電車前進的人們,他們的訴求是什麼?與警察對峙,進而挑釁甚或作誣陷的示威者,動機又何在?難道板倒了維持治安的警察就是他們的勝利?
 
這不是說要對政府的政策逆來順受,亦不是指我們懦弱的政府已盡其責任。問題是我們表達意見時有否經過獨立的思考,分清什麼是煽動,什麼是理性。各人只是立在自己的立場看問題,沒有想過什麼是集體利益,故此示威的一群不是一個團體,只是一個又一個個體碰巧站在一起的烏合之眾罷了。缺乏理性與和合力,我們的懦弱的政府又怎會順民意而從之?政府無能,我們要做的不是比她更為反智,而是用理性的手段改變她。

從前我們相信只要有毅力,有一個公平競爭、多勞多得的平台,靠著自由經濟體系的優勢,具法治、穩定的社會,自有出頭之日,這亦正正是我們早一輩人辛勤工作以改善生活的原動力。不用什麼福利,只要有足夠的誘因自然能憑一己之實力打上去。六、七十年代,香港經濟起飛時,沒有任何福利經濟、更惶論民主政制。但那時香港社會以家庭為本位,每一個市民都為自己與家人奮鬥。現今剛退休、我們的父母輩,默默耕耘,不問回報,一步一腳印的為我們建下香港飛躍的根基。別忘了我們現在嗤之以鼻的亞洲首富李嘉誠亦是由「山寨廠」發展到現今的長實、和黃王國。
現在的香港人,只有以抗爭手段,爭取一些自以為應得的權利。不求問自己進歩,只要求政府改進;不問責任,只知道權利;從不了解事情始末,只會謾罵;從不獨立思考,只懂盲從附和。乳臭未乾的小孩高呼政府派錢;剛畢業還未投身社會的年青人嚷著要協助買樓置業。那在鏡頭前的小學生知道什麼是稅收嗎?那些八十後又有誰問過自己為什麼要買樓?買樓的風險何在?當樓價隨經濟週期從歷史高位下滑一半時,我敢說又會有另一班人責難政府要拯救負資產,同時譴責為何要推低樓價。

龍應台說香港是一個十分單調的城市,一點都不多元化,中心價值就是一切以利益效率為先的「中環價值」。但我說,現在香港人正在走的路卻是連唯一可以自持立於世界舞台的自由經濟、向上奮鬥的「中環價值」也漸漸失去,剩下的只有一片混沌、怨氣,什麼也不是。背靠祖國,一面享受著內地富起來帶來的繁榮,一面卻擔心被邊緣化,導致一方面不屑與大陸人為伍,說他們拖低了香港的水平,卻一面獻媚,以開發全世界最大、最有潛力的經濟體系。內外交煎、進退失據,正是這種矛盾令香港人忘了自身的價值所在。
樂善好施的香港人,每次世界各地有天災人禍,總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不論是否血濃於水,定必慷慨解囊。這正是香港人可愛可貴之處,但為何到大災難前才能顯出這人性的光輝面呢?憑一己之力在自由經濟中脫穎而出,憑藉廉潔、法治、自由這些重要的基石在世界舞台上發光發亮,正是香港人的特色。忘了這些,我們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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